明烛天南

身健在,且加餐,舞裙歌板尽清欢

兆悠真人动手能力很强

  云收雨歇,长泽山后山一个隐秘的温泉池热气氤氲水声泠泠。此时月亮也快落了,怕点灯把昏睡的衢玄子又搅和醒,兆悠借着几株会发光的灵植给两个人擦洗干净,灵力烘干长发,把衢玄子抱回房去。

  明明直接掐个诀可以解决问题,兆悠就喜欢亲自动手伺候他清理,衢玄子起初觉得他有点毛病,不明白这是什么情趣,难道他有洁癖得多洗几遍,还是不信任他们衡阳宗道法精妙?何况清泉诀和清洁术什么的不是各宗门礼仪类必修课吗,他不会衡阳宗改良过的,总不能不会逍遥宗教过的吧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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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可能是受荒渊躁动的影响,上报的各地妖魔作乱越来越多,又一次有弟子逃回衡阳宗求救。兆悠前往九原联络其他仙道宗门共商对抗邪骨事宜,就是开传送阵也是一时回不来的。衢玄子起初没有什么犹豫,堂堂一宗掌门难道是靠道侣当上的不成,等他被谛冕从背后偷袭了才知道后悔,拼着一口气且战且退,终于被追上来的兆悠带回长泽山。

  锁骨下一道贯穿伤的衢玄子脸色苍白,兆悠也不太好看,两个人结了同心同命的契约,兆悠不会直接失血,但是二人的灵力生命力都是相连的,若非如此,也不一定赶得及救下衢玄子。躺着的衢玄子和坐着的兆悠,在帮忙疗伤的云华子药九霄面前一句话也不和对方说,吓得他们以为上清第一模范道侣终于吵架了。

  弟子和医生都离开之后,衢玄子从掖好的被子里探出手,拽拽床头老大一只人的袖子,兆悠叹一口气没多说,为他施了正衣冠法诀,清理尘埃血迹换上寝衣,正衣冠为衡阳宗所出精品,功能强大耗时短。又拧了不知哪里来的热布巾给他擦脸,虽然对伤情没有什么用,因为再灌注灵力反而会冲撞体内疗愈法阵。但是真的很舒服,修仙再得道也还是肉体凡胎,谁能轻易拒绝热毛巾呢,衢玄子意外的很受用,几乎起了睡意。他出神间想着这个路数是谁教的呢,兆悠不是粗疏的人,但大部分细心和耐心都用在修行上,两个人从前在外游历什么苦都吃过,也没有谁梳洗非要用热水。当然这个想法略有偏颇,兆悠除了对水云身,对待衢玄子也从不缺细致包容。

  衢玄子心念一动,想起两个人之前游历人间,确实是见过这样照顾人的。他们救过一个被邪祟附身的乡绅,那家的夫人就细致地为他擦脸擦手,安置好丈夫才想起对他们二人道谢。当时兆悠就好奇中带着一点羡慕,想不到凡人之间当真有这样长久而深厚的感情。夫妻成婚三十余年,早不复曾经鲜艳容色,男女都是两鬓斑白,然而那员外神智不清时也誓不伤害夫人,夫人在家中仆人都被吓跑时也从不躲避丈夫。两个人离开宅子之后再谈及这件事,兆悠笑嘻嘻地向他保证:“等以后你我头发白了,我们也仍然会像他们一样好。”修仙之人对尘缘其实分的没有那么清,长路漫漫,能一直陪伴你的不论是亲情爱情友情都极为珍贵。

  包括之前洗澡的问题,答案呼之欲出。

  衢玄子突然出声:“老东西,你是不是有些羡慕凡人的生活?”问的比较委婉了,但是兆悠明白他问的是什么。

  “不必担负那么大的责任,厮守一世共白头,不值得歆羡吗?这一次我恰好从九原回来才赶得及去找你,谛冕虽死,还有姒婴惊灭二魔,以及座下睚眦负屃穷奇一众魔头,纵然修为尚不如你我,奈何他们手段下作又数量多啊。再有下次,你让我去哪里找你?”

  近日各处都有异动,一次寻常的除魔随时可能意外变成一场死里逃生,掌门和长老不时要亲自出马或者救援,然而许多门派风声鹤唳人心惶惶,心一慌就开始鼠目寸光搅风搅雨,封在天池的邪骨也随时可能挣脱封印,他们两人中难免有一个要留下,面对不致命却消耗精神的琐碎扯皮;更加之不能给众仙门留下衢玄子只会依靠道侣的印象,声名实在是太次要的东西,可是值此乱世,衢玄子必须在仙门议事时有足够的威信,人心不齐就是覆灭的开端。

  那处贯穿伤到底伤到了肺,衢玄子边笑边咳:“你这话说得好像凡间舍不得丈夫参军的小妻子,咳咳……悔教夫婿觅封侯啊兆真人。”

  兆悠拉起他被外的手暖在掌心,听到他咳嗽气也不是笑也不是,憋了一阵只好气哼哼地说“现在是玉箸应啼别离后,你再乱来当心成了春闺梦里人。”你看过的话本还不都是我带给你的?显着你读书多了?

  受了伤的人手总是暖不热。袖子滑下去露出一只精致艳丽的镯子来,画风和衢玄子整个人十分冲突,但是单论这繁复的花纹,戴在素白的手腕上却是极相宜的。两个大男人谁也没有这种审美,是黎苏苏小时候学炼器不久,给衢玄子送的储物器,衢玄子为了鼓励小女儿当场就微笑着戴上,谁知小姑娘还不会加入自动变换形态的法阵,镯子有点大也有点浮夸,只好日常藏在袖子里。后来沾了他不知道哪次受伤的血认主了,偶尔苏苏发现爹爹戴她送的礼物这么多年,也会开心的笑一笑,于是衢玄子就一直没有换。只有强者才有资格善良和悲悯,衢玄子着实当的起朗月清风,泽被万民,心忧魔神出世阴影下的苍生,也尽心维护一个小女孩的心意。

  那他自己呢,那我呢?兆悠当然不是非要与衢玄子心怀的苍生争个高低,可是那差几寸就插进心口的一剑他根本不敢看。回来的路上衢玄子说不出话,据几个被救下的弟子说,当时他们都被掌门护住远离战场,掌门本来清理魔物就有些累了,谁知突然间出来一个强大的魔修,似乎和掌门认识,所以等他在掌门背后拔剑的时候失去战力的众人都来不及提醒,是一位师弟舍命去撞斩天剑才避开了致命伤。几位魂灯灭了的弟子都立了冢,抚恤了家人,那位救了掌门的弟子在内堂立了灵位。兆悠固然也为年轻人扼腕,可是你看,生人能为逝者做的,也就这么多了,如果衢玄子命丧斩天剑下,就当真身死魂消,只靠一个道侣的神魂契约,他要去哪里找到他?

  “凡人自然容易白头到老,可是你我这样有什么不好呢,你害怕得道之人的责任吗?”

  “自然不会。”

  “那,凡人缔结婚约,只要拜过父母,最多婚书在官府备案,也并不一定每对夫妻都有的。而你我心头血结契,是上达天听下至冥界,天地所承认的道侣,不论飞升还是殉道,神魂都有彼此的烙印,岂不是凡人都该羡慕你我?哦,或者难不成,你觉得凡胎百年一世就仁至义尽好的很,早就厌烦了千万年待在我这衡阳宗?”

  软话都说到这份上,还要软硬兼施倒打一耙,兆悠自然也不会再拿这些问题较劲,毕竟在这样的世道,每一天的相处都弥足珍贵。衢玄子终于抵不过睡意,他也在床边和衣而卧休养精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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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当时两个人在比武招亲的那对小夫妻家里住了几日,讨了一杯喜酒才离开,在屋顶一块喝酒的时候见过,作婚房的院子里半夜会要热水,咳,虽然窥视内帷实在失礼,他们也不是故意的呀,以仙门中人的耳力,他们只是稍微好奇了一点就听得清清楚楚。

  起初兆悠坚持亲手洗澡洗衣为的确实是过一点凡人夫妇的日子,不过说开之后就不再纠结了。反而是衢玄子有时玩心一起,叫起什么“沧兄”“沧公子”“霁云哥哥”毫无压力,兆悠情动时时而“老衢”时而“清玄”,具体情况视当日剧本而定。毕竟二人也用俗名生活过一阵,那段物质不算富裕但却没有什么忧虑的时间,不仅兆悠,其实衢玄子偶然想起也会感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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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兆悠抛开纠结,思索起怎么能利用仙门中人的优势开发点不一样的玩法,比如说在衢玄子以体力为借口鸣金收兵的时候,直接灵台双修,又比如想从剧本找点新鲜感的时候,逍遥剑意开启全真场景模拟,非常入戏,非常有体验感。况且从上次被偷袭之后,衢玄子对自己的识人能力产生了一丝怀疑,对他吃的飞醋百依百顺,唉呀,这日子怎么不算飞升呢。

  唯一没变的,兆悠不再纠结羡慕的问题,但善后工作还是喜欢亲自动手。很难理解吗?谁让你没有像衢玄子一样肤白貌美的老婆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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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可能画风比较割裂……其实本来只是想隐晦地开个小车,不小心越扯越长。

  重要的事:文中私设兆衢俗世的名字分别为沧霁云和黎清玄,沿用@🌻我是一朵向辉花 花老师的设定,已要到老师授权,看花朝的时候非常喜欢这两个名字,好听又贴脸!以及比武招亲的梗tag里挺多的,此处不再赘述,只是设定二人在这场事件里初遇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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